君子兰

我家的君子兰长在一个竹节状的宽口花盆里，多年游移于室内和阳台之间。十年了，春、夏、秋、冬，周而复始，这位君子始终是绿绿的，叶子的形态跟随着季节的变化而发生着细微的改变。适宜的气温，枝叶就总是洋溢着旺盛的生机与活力;寒意来临时，叶片就变得蔫蔫的，像受了委屈的孩子，打不起精神。四季里，我总在注视着它的神态。说神态，是因为我已把它当成了我的家庭成员。它的生命状态始终牵动着我的心思，拨动着我快乐的心弦，跟随壮壮的绿而欣喜，跟随变蔫的枝蔓而沮丧。不知从何时起，这位君子已变成我生命的一部分了。

起初，这盆君子兰是养在别人家的。由于主家将其弃置于屋外的墙角，仅仅发出四条细瘦长叶，而且落满尘土、脏兮兮的。耷拉着的瘦叶片一点也不起眼，但毕竟还有些生命的迹象。学医的职业使然，我毫不犹豫将它地搬回了家，只是觉得它还是有救的，权且放在阳台上充个绿吧!

时光流转，经我的细心照顾，这盆君子兰生发了几片嫩叶，夹在四片老叶中央、挺挺的、鲜鲜的，张扬着生命的鲜活。我的目光被这焕发生气的绿激活了，立刻提振了我的情绪，调高了我的兴致,我天天观察着这崭新的绿。可是不久，这嫩叶似乎又凝固了，使我提起的热乎劲一下又缩回去了，索性不去看它了。

孩子高考前，所有的时间都被压缩了，精力几乎都集中在“十年磨一剑”上。不经意间，这盆君子兰中央挺立起了一根圆圆的绿杆，顶端还吊着七八枚绿球，含苞待放的。快嘴的妻兴高采烈地摆出一副授课的架势，向亲戚、朋友炫示着:我家的君子兰要开花了!花苞绽放了，象吊钟一样鲜艳的橘红色花朵傲视着绿叶，张扬地悬在叶子的上方，家里的空气似乎都和谐许多了。孩子如愿以偿地考上了自己中意的大学，妻说:这花是给孩子开的!

一年后，我晋职了，这盆君子兰重又竖起了绿色的花旗杆，绽放了。

这盆君子兰曾经备受前主家的冷落,低眉顺目地仰人鼻息生活，在适宜和不适宜的气候交替中，生长、发孽、开花。现在，它已经彻底脱胎换骨了，置于花盆丛里，早已成为我家盆栽植物的花魁了。

这盆君子兰是一盆雌株，近几年从其根部不断地生发出一丛丛细嫩的小绿芽，欢快地团结在根的四周，这密密匝的绿的叶，是那么的苗壮、茂盛。仔细端详，这君子兰的叶片到底有多少，总也数不清。它的叶片从根部生发，斜斜的向上舒展着它肥硕健壮的身姿。打开窗子，让微风吹拂着它的叶片，此时的它已是健康、美丽自信于一身，乐观地接受着风雨的洗礼与滋润。

沉默是金，君子兰的绿更绿、叶更挺、花更艳!!!

2010年5月7日

选自宋晓彬《岁月随笔》